融冰

就算是冈部伦太郎，要让红莉栖敞开心扉，也是花了很多功夫的。
伦太郎在某天清晨醒来，看着身边还沉浸在梦乡里的恋人如此想道。红莉栖其实长得很柔和，甚至有一些小孩子般的可爱。光是看着睡着的她很难想象，她清醒的时候有时会有那种像是看透世事的老人一样沧桑的神情。伦太郎慢慢地跟着她的脸部轮廓抚摸了一小段，感觉到她似是无意识地用脸颊轻轻回蹭着他的手心，不禁嘴角已经装满了笑意。
他想起来当年的红莉栖，那个刚遇到他时便已闻名世界的天才少女。对他人礼貌而疏离，甚至眼睛深处还能读出那一丝被她刻意隐藏起来的自傲，只有当遇到不可思议的谜题的时候才会显露出真诚的好奇。
他的人生轨迹从此便和这个人搅和在了一起，直到现在。
回过头想想，当时实验电话微波炉的时候自己那么投入，除了在她冷静的分析和兴奋的眼神里看到的那可以改变世界的可能性实在令人激动之外，有没有那么一丝原因是他们当时的共同话题仅此一个，而他又想要更接近她呢？……似乎是，有的。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自己便被这个人的光芒所吸引了。会去在意她一贯调笑着的假面下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真心，又会在看到那和自己相似的寂寞眼神时感到心中一紧。明明她对她自己受到的不理解似是已经习惯了一样，每次都能尽量笑着化解；又为什么会在别人遭遇同样的事情时那么关心呢？
——为什么你就不能对自己好一点呢？
在又一次看到她在膝盖上放着一本偏门的书，带着淡淡笑意一个人坐在远处看着正在谈笑的 Labmem 们的时候，那个身影里的落寞几乎刺痛了他，这让他不经思考地就走上去说出了那句话。看着她被他突兀的话语惊到，努力想着回答的时候到处躲闪的眼神，他就有种想要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的冲动。他想告诉她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另外一种，不用一个人承担所有拼命变强也能不受伤害的生活方式。
似乎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对这个名义上的实验助手有着些许超越普通意义的感情。
……
“伦太郎。”
回忆对象的声音让他抬起头来对上了她的眼神。刚刚清醒的红莉栖似是还在暖机一般，眼里少见的没有回忆里那股子一看便知的机敏，但是却带着往日没有的笑意。
不是故作坚强、面具般的笑容，也不是放下一切之后的无所畏惧，只是普普通通地，因为醒来第一眼能发现自己躺在喜欢的人的臂弯里而露出笑容。
——你能像现在这样，真是太好了。
伦太郎不禁这么想到。看着恋人明显还泛着迷蒙的目光，觉得现在她大概需要清醒一下，便压下刚才忍不住涌上来的亲热欲望。只是把她再抱得紧了一点，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她由于一夜的睡眠而显得有些凌乱的头发。
“我觉得你现在性情变了很多。”
“是吗？”红莉栖感觉到他的动作，脸上的笑意加深，稍微动了动给自己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子，“如果你说的是和我刚认识你那会儿比，那肯定的吧。先不说都经历过那种事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性情一点都不变才比较奇怪。”
她似乎还没完全清醒，但只是用本能便说出了这样含着复杂逻辑的句子。伦太郎看着她，感到她仿佛还有什么想说的。
“还有？”
“还有……”红莉栖显得有点害羞，但在伦太郎鼓励的目光下还是继续讲了下去，“还有，我觉得大概是因为有你在吧。”
伦太郎想到她当时对自己的感情逃避到只有认为自己快死了的时候才敢表白的事情，鼻子一酸：“你能像现在这样真是太好了。”
她似是察觉到了他此刻的情感变化，为了能平视他的眼睛而支起了自己的身体。
“不……是我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伦太郎突然有很多想说的，想告诉红莉栖对他来说她有多么重要，她让自己的世界自己的人生变得有多么不同而充满意义。但是这些情感实在太多，远远超出了他能用语言传达的范围，于是他便纵容了刚才被自己压了下去现在又冒尖了的欲望。
在亲吻的同时，他用嘴唇感受到了她绽放出的笑容。